魏森很喜欢澡堂子里的气氛。进入澡堂子前,魏森非常担心,“洗澡是比较私密的事情,我带着摄像机进去,怕大家会有意见。我的另一个担心是因为我是外国人,我怕大家不愿意跟我说话,我一直在想我要怎么跟大家交流,但让我没想到的是,大家都非常热情,我不需要去跟他们试探着交流,他们会主动来找我说话,还会跟我聊西班牙。”
魏森说,西班牙与这里类似的地方是温泉,但温泉里的人不会这么多,更重要的是没有这样的氛围。“温泉里每个人都有自己固定的位置,大家也是自己洗自己的,桑拿里也是,都只管自己,如果你需要什么,会去找服务员,对于其他人,你不会多说一句话,现在的人越来越自我了,而这里就像个大家庭。原来,我不理解人们在干什么,现在,我体会到了这里的可贵。”
中国洗浴文化 礼艺并重 养生为主
熊志忠为双兴堂申遗的定位是“中国洗浴文化”,虽然申遗已无望,却不能推翻双兴堂所具有的价值,“我考查了芬兰浴、泰浴等很多外国的浴种,没有一种可以取代泡澡带来的舒适感,这其实是一种传统的养生方式。”
在采访时,记者看到一位六十多岁的儿子搀着自己八十来岁的老父亲来洗澡,来这儿洗澡的客人最大的已经九十多岁了,八十多岁的很常见,若问澡友们在这儿洗了多少年,通常的回答都是“泡了一辈子了”。
“刚解放时,这附近还有个胜利澡堂子,那个是国营的,双兴堂是公私合营的,这两个澡堂子最火,后来只剩下双兴堂了。”72岁的史大爷回忆。
对于老人们来说,旧时澡堂子里的那些老礼仪、老手艺则更鲜活地存在于他们的记忆里。“我小时候,有喊堂的,来一位客人,门口的堂倌就吆喝一声‘一位客人到’,这其实是喊给里面的服务员听的,让他尽快做好准备,迎接客人。那时候拿客人当贵人,因为生意人就得和气生财,说话从来没有‘你、我、他’,永远称呼‘您’。”王大爷回忆道。在茶馆里满天飞的手巾板儿在澡堂子里也能见到,“说落哪儿就落哪儿,绝无差错。”韩师傅今年六十多岁,他记得小时候还能见到飞手巾板儿的绝活,“双兴堂早先还有个小侏儒服务员,也就一米多高,但是服务态度特别好,你只要往那儿一躺,茶水肯定立马就递上来了。”
双兴堂里现在有剃头、刮脸、拔罐、修脚、搓澡5项服务,这5项服务以前都是需要拜师的手艺活。大的洗浴中心,搓澡以按摩享受为主,清洁为辅,双兴堂搓澡,还是以清洁为主。“搓澡也是分南北派的,南派以扬州师傅居多,北派以河北定兴师傅居多,我也是听老人说的,搓澡全身要搓一百三十多下,每个部位搓多少下都是有规定的,讲究很多。”王大爷说。史大爷讲起自己几十年前的一次刮脸经历,至今依然赞不绝口:“好多年前,南苑这儿有个刮脸的老师傅,每天等他刮脸的人都排长队,有一次我也去了,躺在那儿等着刮,左等没动静,右等没动静,我着急了,问师傅怎么还不开始,结果师傅说‘起来吧,刮完了’。我是一点感觉都没有,哪像现在刮脸,刮得生疼,而且那师傅一刀连贯全刮完,现在这样的手艺恐怕没有了。”